★凱歌、凱歌衍生、靖蘇
★暮星意指梅長蘇——日暮不途窮,熠熠生星輝
★博主歌担;尊敬凱哥
★Illustration by 樹子

Moonlight【凯歌】


王凯有时会觉得他和胡歌识不逢时,他们相识的时候,两个人都半大不小,还不算中年或壮年(如果不以联合国对青年的定义为标准的话),更称不上老,却已经虚脱了二十代的体力与激情。


可其实又刚刚好,再早些的时候他太狼狈了,璞玉至少得拨开外层的泥才能被确认是璞玉,此前的岁月里他都在奋力拨开外层的泥,后来在出演北平无战事时露出了发光的一角,又直到琅琊榜时才彻底拨开。王凯不是个漫步虚无的人,这些他心底都门儿清楚。


他知道自己不会想把狼狈的那一面让胡歌看见,那个他不够光鲜,不够完美,狮子座究竟可以有多么多么地好面子,每个狮子座都再清楚不过了。


可仔细想来方孟韦又实在挺帅的,一开始好看的像块蛋白石,最后则成了白松石,都白,却有了经历才能给的纹路(胡歌补过档后这么表示),帅的这么脱俗不沧桑的样子胡歌没有亲眼得见,王凯想想还是颇为遗憾。


世上本来也没有真正的无瑕。


他们相爱后面临了一些巨大的挑战,对于王凯这样的人而言,这些挑战从来不是来源于对外的恐惧,更多其实来自对内的无力感。这时他又想起识不逢时的问题,他愿意坦诚地对胡歌说「我不怕让人知道我去找你,也可以千万人吾往矣,但我确实怕我走不过去」。


可他爱的人是个纯粹又顽固的小孩儿,保有原始的天真和冲动,理想主义驱赶着胡歌不停地往前跑,他的身上有火光,又热又亮,谁看了都会不禁想,「这人是不是永远没有狼狈的时候?」,「他是不是能永远做到他想做的事?总是能做到?」


不是的,王凯知道胡歌只是凭着一股顽固,而那份顽固则是以心灵平稳为代价,等价交换而来。


王凯总想抱抱他,他爱的人真是个傻孩子。


胡歌心里有火,燃烧了一切对内的恐惧,胡歌的恐惧多半是向外的,胡歌会问:「凯哥,你是不是怕影响我的事业?」或者,「凯哥,你不要管那些说你是利用我卖腐的人,也不用管那些说我利用你卖腐的人。」


不,这些他都不在乎,他苦恼的是一些很繁琐的,无谓的,柴米般的困境。


爆红的他不像胡歌习惯于无穷无尽的时间压榨,不像胡歌对于流言蜚语安之若素,他会认认真真回应一则消遣,几句诬陷,一滩浑水。


他为他的体力透支而烦恼,为着时间管理而苦闷,他在学习的事有那么多,他如何匀出一个没有缺损的王凯给他家人之外,此生从开始至眼下最爱的人。


他想说,歌歌,如果我怕,不是怕我不能走,而是怕我走的不够好,怕我走不过去。


王凯想,如果他的体力更好一点就好了,他就可以在胡歌生日赶到对方身边,如果他能安排出更多时间就好了,他就可以和胡歌多聊天多说话,他可以在胡歌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多一些激情,多一些冲动,多说一些好话,多坦露一些感情。如果可以,他真想少一些休息,将多一些自己交给胡歌。


但他没办法。


胡歌需要一个能给他更多的人,他有多爱胡歌,就有多了解胡歌。


直到最后一刻,王凯都虔诚地捧着胡歌的脸,他认认真真地看着胡歌的眼睛说,歌歌……又说,算了,不说了。


胡歌在哭,他天真的小孩儿没有垂泪,但他的眼睛泡了水,眼眶因气怒而血红,那双美丽到难以形容的桃花眼,像一片真正的桃花,怒放在秋雨里,到了极致,转眼要凋零。


王凯要将手放下来的时候,胡歌抓住了他的衣袖,泪花溅到腕上,流进指缝里,让王凯觉得自己几乎被灼伤。他烫得想挣开胡歌的手,但他做不到,他怎么可能做到挣开胡歌的手?


匆忙间胡歌扯住他的衣袖,嘴里口不择言地一字又一字,凯哥,我不能失去你,凯哥……。


你误会了,你永远不会失去我,天涯海角,你都不会失去我,他想这么说,却发不出声音。


他深切体会到了胡歌在挚爱前的不骄傲,王凯不禁想,我怎么那么骄傲呢,我不如他。


他是背对着胡歌出去的,他不愿执手相看泪眼,如果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那至少该有一个人是笑着,可他没有笑,只能藏起哭。


如果可以,他真想倒着走出这扇门,连最后都把一个温柔的笑留给胡歌。



#



他的月光丢下了他。



一个人被月光抛下的时候会有多狼狈?光照不进寝卧,所以胡歌抑郁、睡不好、颓丧,一度想远走他方。他出戏得比较慢,也因此格外忿忿不平,王凯凭什么把萧景琰从梅长苏身边夺走。


王凯把萧景琰从梅长苏身边夺走,丟还给了他一个王凯。


胡歌没有选择的权力,他只能被动接受这个王凯。


这个王凯说他们还是友人和亲人,他永远在乎他,他说好;这个王凯关心他感冒生气他生病,他给他骂;这个王凯不再抱他亲他,不会摸摸他的脸叫他歌歌,也不怎么见他,但总是买他的代言,穿他代言的衣服,三节不忘送礼,他想想也行吧。


谁叫他的月光抛下了他,他只好水中捞月。


胡歌确实顽固,他长情、顽固,念旧,所有的失去都黏糊糊慢腾腾,不会杀伐决断,断舍离的考科基本上为零分。


他水中捞月、捞月,捞月,只要月亮还给他捞,他就捞,只要他还想捞月,他就捞。



#



王凯觉得成熟的中年人在不是因交恶而分开的前提下,老死不相往来是一件很不科学的事,何况还是同业。


他也并不想和胡歌老死不相往来,没这个必要,他喜欢胡歌身上的品质,喜欢胡歌的聪慧,喜欢胡歌对解读剧本的敏锐,喜欢胡歌对世事的眼光,胡歌这个人这样好,和胡歌老死不相往来对世界上任何一个地球人来说都是一种损失。


他们还是常常聊天,交换彼此对专业、对戏,对事情的看法,共同朋友很多,也偶尔见上一面。


既然没有老死不相往来,自然就会有合作。


有一年春节他和胡歌一起唱了首歌,见面时胡歌说他瘦了,王凯笑了笑,他原本也想这么说的,但胡歌先出了口。


这意谓着什么,他们心照不宣。


他还爱他,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呢,他也还爱他。


爱很重,重而且热,王凯面上带笑,心里其实又烫又沉,他费了最大的演技绷到最后一刻,他看着胡歌眼底涌上湿意漫起依依不舍,他想伸出手遮住那对眼睛。


如果他是一架飞机,那双眼睛会害他坠落;如果他是一輪月亮,那双眼睛会害他落水。


他想说,嘘,别用你的眼睛对我说话,别那么看着我。


上车之前他仓促而僵硬地拥抱了胡歌,他肩上披着西装,西装压着他的两臂,他像缚着枷锁的囚犯。谁都不知道他多么害怕胡歌过来捉住他的手腕,如果胡歌捉住了他的手腕,他就会被胡歌烫伤,然后释放,他可能会再也锁不住自己。


谁也不知道,从那天之后,他有多害怕胡歌捉住他的手腕。


他还是做不到倒退着离去,留给对方一个笑容,他也不知道他转身离开后,胡歌望着他的背影挥手了多久。



#



胡歌从十天前就在想,他去颁奖时该穿什么来着好?


身边的人给他出主意,黑西装、花衬衫,再修个胡子,成熟又有男人味!近年来胡歌常走一个成熟狂狷风,看着也挺适应的,旁的人遂想也不想地这么提议。


胡歌嗯啊了几声,不置可否,好似断片,沉默了几妙,突然格外激烈地摆手,说,不了不了,那不行。说完后他转头见身旁的人一脸诧异,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哽了一下,像是赧于自己的强硬,复又慢慢地说,颁奖嘛……这不是得保守庄重一点?


他得穿得周整一点,以表重视,不不,表达重视的方法很多,服仪只是其中一块,很多服装都足以表达出他的重视,未必就是眼前这一套。


但,为什么该是眼前这一套?


胡歌拿起丝绒缎面的深色西装,在镜前挥两下,侧身端凝镜中的自己,嗯,和那年领奖时那套质感很像,很好,带福。


他又拿起领带和领结,沉思,不、不该搭领结,领结太突出了,喜气洋洋且不够郑重,应该选领带;转头,椅子上平挂着浅色与深色衬衫,他再琢磨,不、不能配浅色衬衫,外深内浅,那太高调了。


他不是主角,不能高调,不能突出,但要很郑重。


胡歌挑剔了许久,到了造型师都咂舌的地步,实在是胡歌很少在这样的事上这么难搞,通常是人家配好了什么他就穿,最多事先描述自己最近想要的风格。


造型师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有个人是主角啊,胡歌笑得喜滋滋的。


今天不捞月,今天赏月,不管会不会得奖,他的月光都是今夜最耀眼的明月。



#



结束时的场地像一锅正在煮沸的粥,人群如米粒一般四散翻搅。


胡歌站在会场的出口,他没什么事……不,其实他有,他今晚是来颁奖的,但那些他都不在乎,他虔诚地等在门口,像船上的诗人等一场醉。彷佛饥荒逃难的现场影响不了他,汹涌的人潮也无法冲开他,他在等他的山雨欲来,等他的月光来赴一场酒约,他站在那里,不动不移,万水千山,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第一时间给那人一个拥抱。


在人烟杂沓里,他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月光。


王凯也看到了他,他最明亮的月色背着手,交迭在身后,像个身负重任的干部,与艺人常葆俊美清亮的脸相比,有点严肃,有点过于老成,可他们也确实不年轻了。


胡歌盯着他的月光向他走来,人潮汹涌,空间逼仄,他给不出王凯一个完整的拥抱,他只能认真地来回拍着王凯的背,想着,你一定要知道,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王凯还是背着手,把手紧紧收在身后,但胡歌没有太在意,他迫不及待地和王凯说话。


他很高兴,还有一点点小得意,这次,等在门口的是他,他们会一起离开,他终于鼓起勇气,在这个人把背影留给他之前,先一步等在彼岸。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不再捞月,他要投水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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