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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愈【凯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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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病愈【凯歌】(一)



王凯神色肃然得可怕,他原本眉骨就高,五官若削,一身柔和全靠眸中一点笑意与余波,此刻他闭上眼认真思索,眉心堆聚,便更加让人不敢作声。

 

「我看……您刚才也说,找人最要紧的还是抢时间,尽管还没确认过所有录像,既然到目前为止看过的园区大门的录像都没有……明明的身影,便更该趁闭园后,园内人烟最少的此刻,尽量多找些人进去找才是。」王凯转向警员,表明想法。

 

毕竟孩子不见的时间还不长,园区大门前的监视器也没有照到孩子,事情暂时还有乐观以对的空间,自然要更积极的行动才是。

 

拟定方案后便开始着手安排,除了胡歌这边相关的工作人员,王凯也找了自己在当地认识的人一同入园帮忙找孩子,又和园区交涉,把园内所有灯光设施在他们到之前打开,除了方便找人外,如果孩子还在园内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也比较不会害怕。多余的电费和运营费由他们负责,横竖他和胡歌也是不差这个钱的。

 

一切打点的差不多后,王凯叹口气,转头对胡歌一个助理道:「麻烦帮我叫醒你们老板。」

 

助理「喔」一声,虽是愣了愣,然还是应了,可能是困惑于王凯说的「帮我」两个字,又或是疑惑他为什么不愿亲自叫醒胡歌,分明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胡歌关系是不一样的。

 

王凯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听到休息室里被助理喊醒的胡歌用糯糯的声音问:「凯哥……王凯呢?」

 

没一会儿胡歌脚步踉跄地出来,肿着一双眼,蔫蔫地瞧他,眼底光芒闪动了一瞬,似是松了一口气。王凯见状不禁抽抽嘴角,说不上是气堵又或其他情绪,只觉胸口微塞,他心想,难道还觉得我会把你扔在这吗?

 

两人不发一语地但自发地坐上同一台车,却一路无话。王凯知道自己的沉默是因为不想在这种时候被无关找人的事扰乱心神;而胡歌……也许是有话但说不出口,又或不知从何说起,王凯也不清楚。他的角度只能从车窗的倒影里看见胡歌的眼睛,墨色的影子让胡歌那对桃花眼看来加倍地空旷,如一潭黑水,读不出个所以然。

 

这个在他看来曾是无比透明的,像个孩子似的人,如今他也不能轻易明白了。

 

车子在黑夜中急驶,他们的思绪亦各自飞驰,半晌后,王凯听到胡歌那一侧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睡着了?居然睡着了?

 

王凯可以想像胡歌有多累,长时间的情绪紧绷、向他坦白蓄藏已久的隐秘、最近高强度的工作,对孩子丢失这件事浓烈的自责与愧疚……桩桩件件之于心力的损耗都难以估量。

 

甚至,他也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不在,只有胡歌一个人面对孩子的事,胡歌是不可能在这个情境这样的时刻睡着的。他或许会睁大一双血红的桃花眼,心急如焚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却不会毫无预兆地陷入沉睡。

 

胡歌是因为有自己在一旁才睡着的,这个认知让王凯心绪复杂无比,如同一缸烟灰滴上了百香果的汁液,金黄染浸余烬,一片沉郁晦涩的苦里渗入一滴鲜活的酸甜,他尝到心尖上,几乎无法自持。

 

王凯凝视胡歌以扭曲的姿势歪倒在窗上的头顱、浮起青筋的頸和精致却疲倦的侧脸,终究只是拿了一颗车上的枕头塞到胡歌颈侧。

 

無法自持,不得不持。

 

#

 

待到游乐园门口,王凯毫不迟疑地打开车门,一下车对着门外等着的胡歌助理道:「让他多休息会儿。」

 

而还不待助理反应过来,王凯已然大步流星地走远,助理的一句「可是」还含在嘴里,下意识地觉得该说些什么,但alpha留下的威压令他思绪浑沌。回头,就见胡歌侧躺在车后座,半蜷成一团,身上盖着件大衣。

 

有一瞬间助理觉得,老板真可怜,原来像老板一般,拥有这样脸蛋和才华的人,也有这么可怜的时候。他来回踱了几步,总觉得该叫醒胡歌却又踌躇不决,心底总有股模糊的感觉令他觉得让老板多休息些也无妨。直到王凯的威压逐渐散去,助理的思绪才蓦然清明起来,他伸手去推胡歌的肩膀,急急地道:「老板,到了到了,我们得赶紧下车找明明了。」

 

胡歌几乎是立刻惊跳起来,他抹了把脸,又用力眨了几下眼睛,车里没有旁人,助理正一脸焦急地看着他,他下意识地问:「王凯……凯哥呢?」

 

助理磕磕巴巴地道:「刚、刚走,说是让你多休息一会儿再来。」

 

「喔。」胡歌应了一声,也没说别的,似是还晕着,摇摇晃晃地下了车,站直身子后才终于嗫嚅了几个字,很小声地,在湿润的夜风里听得不怎么清,隐约像是「真不愿意理我」几个字。

 

这时候的天忽冷忽热,胡歌套着一件薄外套,在夜色里独自一人快步往前走,助理跟在后头,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老板,别想了,能拒绝你的人,不是傻,就是瞎。」

 

胡歌在前头嗤笑一声。

 

#

 

王凯凝神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他让人分散开了找,自己则往白日孩子手机掉了的那一区找去。

 

这些都是今天的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头顶着枣红渔夫帽,上身套着件气球图案的白T,蓝色牛仔短裤下透着藕粉藕粉的小腿,穿着勾勾牌的小球鞋,脚后跟处是幼儿鞋子上常有的反光片。

 

最鲜明的五官是一对圆溜溜地大眼,在游乐园的照片中却并不多见,多是半瞇着眼,手比两个小树杈,小孩儿似乎很爱瞇着眼笑,颊侧的线条十分柔和。

 

王凯吸了吸鼻子,他仰高脸,唇间颤抖,轻轻眨了两下眼睛,再低头时只剩下睫上残存的一点湿意。

 

如果胡歌在旁边,就会看到他发红的双眼和紧皱的眉心,但王凯此刻一个人走着,他将手机放回口袋,一手拿着手电筒往光照不到的死角扫动,另一手则拎着一袋香味极重的熟食,是他刚才特地让人准备的。

 

王凯寻思,孩子这样小,园区内的彩灯和路灯,全数开启时对大人来说确实很明亮,但对只有和花圃一般高的幼儿来说,视野受限,多半会觉得四下都是暗的,一旦入夜,只要孩子确实还在园里,因为怕黑,四处跑动的机会就小上许多,而且一定是处于饥饿的状态中。

 

王凯泛起苦笑,或许会被食物的香气吸引出来也说不定。

 

地上淌着水气,早些时候下了一场小雨,不知道那孩子淋湿了没,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一直不让自己胡乱揣想一些狼狈的、糟糕的状况,以免激烈的情绪影响思绪,如今到了现场,为了找人,已然无法不去设想这些事了。

 

这么小的孩子在雨水之中究竟会怎么应对,被淋湿了吗,冷吗,是否着凉了,是不是又饿又累又怕,会不会觉得再也回不了家……这些念头一针一线刺进王凯心里,又一点一点织连成疼痛的网。王凯呼吸急促,他再度把头高高仰起,好似不落泪便还有平静的余地。

 

尽管他一直告诉着自己这怪不得胡歌,有所疏失的是助理,而助理的错误多半也非蓄意,除了怨怼命运造就的陷阱,要谁为这苦痛负上全责都是不该的。

 

但王凯觉得他就像一口井,又或者说他想起了一个关于井的故事。

 

很小的时候,他听过一个故事,一个国家里备受人民爱戴的公主投了井,举国哀痛,人们都在那口井边凭弔公主。可有的人悲痛过甚,认为那口井害死了公主,要求拆了那口井,井边的人家反抗,说,公主是自己投井的,和这口井有什么关系呢?凭什么拆了那口井?要求拆井的人说,是没关系,可你看这口井,如果不是它刚好在那,公主又怎么会想到要跳进去求死,如今公主因它而死,它却平静无波,这怎能让人不恨?

 

从那时开始,王凯就知道,这世间有有形与无形两本帐,而无形的帐要清算起来,往往没有理由。

 

是没有理由,但他不愿意,无形的帐一旦算起来,便没有结清的一天,他难道真的要怨恨胡歌,并且被怨怼这么绑缚吗。

 

王凯往脸上抹了一把,他需要冷静,他走进一间厕所,上头的灯是感应式的,幽黄的光线洒落,他在洗手台前扑了点水在脸上,争取一点清醒,就在他以袖拭面的当口,却听到咿呀一声--

 

「艹!」

 

王凯吓得跳了起来,少说三十公分高,后腰撞到了洗手台上,疼得他「嘶」了一下。

 

一间亲子厕所的门开了一条缝,一点红色的布料探了出来,枣红的帽沿下,透出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瞧着王凯。

 

王凯看到了一双眼睛。

 

正对着那间亲子厕所的镜子上,映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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