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歌、凱歌衍生、靖蘇
★暮星意指梅長蘇——日暮不途窮,熠熠生星輝
★博主歌担;尊敬凱哥
★Illustration by 樹子

月球表面【凱歌】

德國行三部曲之一


  他现在的心情坑坑巴巴的,捉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堵塞在一个个洼坑里,包覆在其实应该波涛汹涌却在此刻莫名平静无波的心绪下,他按了按胸口,发冰发凉,结满冰霜,像一颗月球。

  飞机就快要起飞了,他放弃飞航模式而想把手机直接关机,脑子是这样转得,手指却快念头一步点进了微信页面,毫无悬念地跳出那个人的对话框来。他几乎只踌躇了一秒就选择把画面按掉,用一种任性顽固的孩子气掐成了一种怪腔怪调,对自己说:『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男人一定知道他是这时候起飞。』

  那就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毕竟在他按掉画面前,他与男人的微信对话框上还明摆着他截图给男人看的:他的航班信息。

  几点起飞、班机号码……又几点降落德国法兰克福。

  还有一张图是他随手一拍的机票,机位、登机时间,男人想看什么想知道什么,一句也不用问,应有尽有。

  就让男人自己去找吧,他做到这个份上了,还要他多说什么。

  在面对王凯这件事上,他安份地近乎愚蠢。

  没办法,不安份要怎么谈远距离恋爱。

  再说男人大概还在工作,讯息接收肯定不即时,「掰掰」这句话,一旦不是第一时间说出口,就失去了道别的意义。

  他卷起袖口,把自己调整成最舒服的姿态,长途飞行的机舱冷气强的吹得他眼膜微微刺痛,点了几滴眼药水。

  飞机上的与世隔绝很鲜明,也被高度容许,眨眨眼、盖上眼罩,世界安静了。

  也不是三岁小孩了,三十三岁,出发前还要报备吗?

 

 

  即便是头等舱,座椅能调整得空间也有限,中途他起来吃了一顿飞机餐后就睡不太着,电影也看得他晃眼,只能在昏暗的光芒下浑沌思考。

  他还是觉得不太痛快。

  但他其实没什么事好不痛快的,放了几天扎实的假,任凭自己颓废无章,像被世界纵容的流民,他一直都没什么挥霍自己喜好的权力,九成的时间都要包装成让世界感到亲和的样貌,在三十岁以前,偶一为之的任性更是代价可观。于是他在假期中任性剪了个自己八成不会整理的头发,隔天醒来真整理不来,就绑了个小马鬃在天顶上用发箍压着,惹来经纪人的痛呼和李坤默的啧啧,又增添了社群平台上半屏的哀鸣。

  他顿时有一种终于当了一回胡歌的得意洋洋和报复了什么的快感。

  兴奋的情绪过后他抹抹脸觉得自己也是乱可悲一把的。

  要说他没有在等王凯发表意见自是不可能,在这个人眼皮底下乱搞自己的外表其实他还是有一点点心虚,但这个人又看不到……又不能亲眼看到,这么一想就有股怨怼的底气绵绵不绝,于是他活得更恣意了。

  人都不在,管什么管。

  表面上是这样想,胡歌其实知道恋人喜欢白净净的自己。恋人觉得干净的自己纯真,野性的自己妖冶,他那么敏感,又怎么会不知道。

  野性和颓废,终归有那么点不同,而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现在他的造型算野性还颓废。

  而王凯这人,有时候是当真狡狯的,他竟真没等来王凯的评价,他也不知道王凯是忙得没心思评价,或者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亦或胡歌把自己搞成什么德性都无所谓。

  王凯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爽朗的那种,看不出高深莫测,再多也就是正经八百问一句──「浏海你会弄吗?」、「我知道几本不错的男性杂志,你可以参考」

  就被打发掉了。

  而他也已经不是一分一毫的改变,都要恋人深深看在眼里并评出等第来的年纪,于是他哼哼两声,这件事也先被他自己在他们之间打发掉了。

  要说这把个月来唯一的不痛快,应该就是最好的朋友要结婚,这件无法不触动善感神经的事。

  袁弘结婚這事,就像一颗喷射钉子的小行星,就算已经如星辰运行那般的在他脑海里绕了几千个周转,从潜意识到表意识都无比理解和习惯,也无法改变运行时,钉子打在他神经上那隐隐的痛觉,比起痛觉,更该说是怅然若失。

  「怅然若失」这种情感,一向可大可小,忙碌的时候,无形无踪;放空的时候,就催化一切情肠。

  于是他就从头到脚,都觉得怪,都觉得不舒畅,凉凉的坑洼在心口突突地跳,隐隐的浮躁在太阳穴丝丝地抽,像一颗小小的月球。

  思考的时候,难免于口干舌燥,空调又辣,像喷了冰凉的火,他不自觉喝了好些次水,又长时间维持一种姿势,在落地的瞬间头晕目眩不说,站起来的时候,踝关节酸涩到不像是自己的,水肿、每走一步就脚底发软。

  终究是这个年纪了,血液循环能好到哪里去,就算有一张看来年龄莫测的姣好脸孔,也无法否认这张脸就是镶在一具中年人身体上的事实。

  他有点委屈,拖着行李麻木地走,委屈什么说不清楚,因为不是什么真正的委屈,只是一种想耍赖的情緖,在看到满眼的德文时,莫名地就很想找人讲一讲,他打开手机连上机场的网络,几则通知跳了出来,其中也有王凯的,正儿八经地发了一句「一路顺风」和一个笑脸的图释,是在他飞机起飞不久以后。

  胡歌选择不去思考这件事的意义。

  他的心里还是处于一个月球的状态,这很合理,他最好的好友后天要结婚,他应该有权力为了时光的逝去尽情惆怅和摆脸色,而不必为此愧对任何人。

  想归想,他看着王凯的「一路顺风」,终究是老老实实发一句「到了。」

  最近的他有些奇怪,但也不是真的那么奇怪,就是可以感受到有一颗情绪炸弹埋在心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埋在那边的,隐隐浮动,但又没有任何契机可以擦出火星去点着它,连他自己也觉得没必要点着,毕竟点着了对任何人都没什么好处。

  只是会很过瘾。

  胡歌在要迈出法兰克福机场的出境口前,十分地想点火。

  他又觉得自己面对王凯老是安份地近乎愚蠢。

  王凯其实从来没强势和他坐下来谈,或定下「希望你什么时间点应该要报备」的约定。

  只是王凯会自发地对他这么做,不是每次,王凯不忸怩情长,但都很关键,长途飞行时绝不错过,有行程怪异的工作时也会事先说一声,不会让他找不到人。

  这份意外的细腻简直是胡歌任性时的剋星。

  所以他也只能在落地入境时对王凯说声「到了。」

  好像不说就输了什么似的。

  ────到了,一切都很好,就只是脚有点水肿,喝太多饮料了,可是飞机上好冷,空气好干,眼睛好涩,一片灰暗,想看电影没办法,年纪大了坐头等舱也睡不好,所以我只能一直喝水吃点心。

  一大堆跨越异国时的毛病和嗔怨浓缩成「到了」两个字。

  胡歌安慰自己,人都到了异地,就心胸开阔点,不耍小性子,在不同时区耍小性子没半点好处,发脾气对方不能立刻感受到,要表演释怀也不即时,就像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那人都还没看到就落幕了。

  更别说那个人,最近无时无刻不在工作,北京时间十一点,十有八九还没收工。

  那句「到了」也不过是投入时间差的荒流里。

  这时他的手机却震了一下,王凯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那人叙叙叨叨,声音那样轻柔,不时传来几声叫别人别过来打扰他的笑声,又继续唠唠地讲,问他怎么样,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够呛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袁弘的车来接了吗?人在哪?最末问了他一句好不好。

  然后以听起来像是在嚼烤肉串的声音结束。

  胡歌听着恋人的声音,他感觉他被兜头浇下一整盆温柔,从头到脚都被淋湿,发丝水漉漉地顺贴着脸。

  他觉得他被一瞬间安抚了个透彻。

  这个男人,完全把他最近浮夸的浮躁和心底的乱流看穿。

  他想到自己曾经和王凯说过,他会惯性思考人生,每到那个时间点就很需要个人空间,漫无目的地冥想。

  王凯笑着说,你的小脑袋瓜里就是住着一种病,感冒发作似的。

  感冒发作,所以谁也不能靠近。

  他当时很不满,又想吐嘈王凯说的话恶心。

  他思考人生王凯当他有病,颇是不悦,却又有种无以名状的甜蜜,那种,被对方看穿缺陷还是愿意包容的甜。

  这时袁弘那边的人来了电话,问他怎么这样久还没出来。

  胡歌蓦地发现,自己居然在德国的土地上,思考王凯的事,还一想就是这么的久。

  他觉得他现在就是在一个固定的与世隔绝周期,应该是一颗仙人掌,不需要水,安安静静地展着刺,然后,两年前天降一个王凯,老是兜头就对他浇下一盆温柔。

  占据他的思路。

  不想还好,一想便炸。

  他管他呢。

  人都出来了,还老兜兜转转在儿女情长,更何况,他还在国内时,也并没有什么儿女情长,两个人都忙碌到开花。

  胡歌嘿嘿一笑,回了句,「还行,像在月球表面。」

  让王凯去琢磨到死吧。


(TBC)  

评论(26)
热度(165)
© 暮星☆♪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