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凱歌參加「我們結婚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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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隔日的飞机是阿联酋的夜航。

　　早上醒来准备去结束前往巴塞罗那前最后一个工作的王凯，发现胡歌因为昨晚的疯狂有点低烧，在系领带时差点没想掐死自己。

　　也好在胡歌出发前没有工作，王凯在心里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神明都感谢了一遍。

　　他工作结束得晚，怕胡歌还有什么万一自己赶不回来照应，当机立断拨给胡歌那个身量特别娇小但总是一脸淡定的经纪人。

　　胡歌的经纪人跟胡歌很多年了，从助理开始，见惯风浪，也熟悉胡歌的性情，进门后看到迷迷糊糊一脸娇懒倦怠，打过招呼后又睡回去的胡歌也面色不改，只从包包里翻出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中药后直接走进厨房。

　　「这吃了会让他肠胃舒服一点，晚上应该就好了。」

　　「谢谢你。」

　　王凯回想自己的人生好像少有此刻这般羞愧困窘。

　　「不用在意，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经纪人面无表情地说。

　　这话说得王凯几乎要落荒而逃，他尴尬地像脖子上好像有千只小蚂蚁在窜，心口发痒。

　　「造成你的麻烦了。」

　　经纪人摆摆手，看来是真的不甚在意，然后像是想起什么，迟疑了一下后还是问：「床头那瓶，要带吗？」

　　「……他喜欢那个口味。」

　　「看起来超过55毫升，我会放进他拖运的箱子里。」

　　「那就麻烦你了。」

　　踏出家门的时候王凯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刚刚那段对话真是，恍然如梦。

 

＃　　

　　

　　王凯一到机场，摄影镜头就架上了，经纪人附耳提醒王凯：「有说会从现在开始侧拍，你要把持好。」

　　胡歌戴着墨镜，身后罩着一件大衣，微微低头，一手支靠在行李箱拉杆上。

　　那个早上会过的娇小经纪人远远见王凯过来，便警觉地摇了摇胡歌的手臂，胡歌似乎尚有些倦意，一米八五的身躯被那么一扯竟然晃了下，虽然迅速站直了，还是从身影里瞧出了点我是谁我在哪儿的出神味道。

　　王凯一向最见不得胡歌睡不饱，直觉便抬起手想要说点什么，不过动作还没做实便又醒觉过来，胡歌的经纪人也拼命向他使眼色。在外界看来王凯和胡歌也就算个不生不熟，久别重逢，新合作的开始，怎么也要正正经经地招呼，不好随便。　　

　　大戏一开场就露了馅末，王凯暗暗咂舌，尽管内心的火山隐隐活动，面上倒还镇定十足，他本就是沉稳的人，自然不过地把手放下，好像刚才不过打了个最平常的招呼。

　　反正我结这个节目的性质……体贴另一半有什么不对？王凯心里坦荡。

　　迅速调整好心态，第一个关卡就是所谓「久别重逢」后和胡歌的首次互动，王凯先前和自己的团队讨论过，拥抱的话以外界对他俩的认知可能会亲昵得有些微妙，毕竟之前合作后都过去那样久，期间也不见两人有什么特别的互动；可握手这样生疏的接触也着实并不符合节目调性，更别说他们究竟还是合作过两部戏。

　　细细斟酌过后，一个属于男人和男人间的半臂式拥抱应该可行，他们这里商讨完，也随后跟胡歌的团队打了招呼，胡歌团队也说了好。

　　说了好……王凯张开双手，眼角余光看准一边的摄影机，准备给胡歌一个男人对男人的半臂式拥抱。

　　心念电转之间，刚刚好像还因为昨晚累得够呛在神游太虚的恋人，格外优雅地走上前，一双拢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时，刚好到了王凯面前。

　　胡歌摘下墨镜，嘿嘿笑了两声，揉揉眼，冲着王凯扬起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令王凯本能地觉得不太妙，和胡歌这个外表斯文高贵的小恶魔交往三年半后建立起来的高智能警铃模式迅速启动，但来不及了。

　　眼前的小恶魔突然大叫了一声「凯哥！」

　　声音特别好听，笑容特别耀眼。

　　喊得王凯心软，笑得王凯骨酥。

　　但说好的不是这样。

　　一米八五的温暖人体冲撞进王凯怀里，勒紧王凯脊背给了他一个热情无比的拥抱。

　　要死，说好的循序渐进呢？

　　这小坏蛋！

　　胡歌的身体对他而言就像是解开指纹锁的那根手指，轻轻一触就再难以自持，王凯情感上想把胡歌抱紧抱久一点，理智和专业却更好地掌控了他，他迅速反应过来，用力回抱了一下胡歌后旋即退开。

　　又笑着道：「我的小少爷。」那自带三分情的嗓音可把当场的女性工作人员苏了一大半。

　　王凯的话听来莫名却又好懂，看过伪装者的人都不难明白，也显得胡歌亲昵的反应不是那么出人意料，演员出戏入戏，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合作结束那么久后仍然有这样的反应，既显示出当初作品在演员心中留下的份量，也能显现出合作当时两个演员之间的情感厚实，不管之后有没有再联络。

　　而不忘初衷的演员更是给人好感。

　　现场气氛顿时洋溢着一股带着了然与缅怀的温馨。

　　果不其然胡歌也亮着一对桃花眼回应道：「阿诚哥～。」然后附在王凯耳边小声地道：Nice catch！

　　眼底闪过一丝促狭。

　　王凯其实不是想那么多的人，胡歌扑过来的瞬间神气和表情都像足了明台不假，自然而然那句熟悉的台词就喊出了口，还有别的什么也就是想保护胡歌，这个工作项目毕竟招摇，所以他之前在思考应对时也偏向谨慎保守，不过现在看来，恋人似乎另有打算。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他也确实有点太过小心了，王凯瞥了一眼刚才虚晃过那一招后此刻便自然无比将手搭在他肩上的胡歌，神情还有些小得意，终究露出真是拿他没办法的表情宠溺地笑了。

 

＃

 

　　「你刚才那样做弄些什么鬼？」

　　起飞的时间是十一点，胡歌似乎还没从昨晚的透支中彻底恢复，此刻又到了睡觉时间，便呵欠连连。

　　两人有邻座之便，为了所谓「伴侣」的实感，出于节目设计的一环，没跟各自经纪人和助理一起，摄影队的座位在另一区，只在他们俩的座位前架了个不收音的镜头。

　　因此胡歌也不避嫌，只是遮着口型，侧头对王凯说：「我后来想想，觉得我们之前思路不对，就算从头到尾规矩清白束手缚脚地在一开始装不熟，又能瞒得了多少人啊，我们再厉害也不可能时刻绷紧神经连眼神也控制，眼神骗不了人，倒不如一开始就打破彼此的距离感才好，之后要是不小心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他们也只会觉得我们『敬业』。」

　　胡歌小声地嘻嘻一笑。

　　「再说，我可不想出来度蜜月都还要在和你有什么肢体接触前都先过一遍脑，那有什么意思？」

　　「就你聪明。」

　　王凯弹了下胡歌的额头，眼里都是温柔。

　　「只是也别太过了。」

　　「安啦，我知道分寸。」胡歌跟空服员要了杯水，「要熟中带不熟，然后又渐渐不熟中生出别样的熟、不是一般那种熟，若有情似无意，看似无意又有情……这是『我结』这个节目的精华。」

　　王凯早就笑岔了气，在机舱里又不能盒盒盒，憋得辛苦，「什么熟中带不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煎蛋。」

　　「那不也只能煎你的蛋。」

　　胡歌一脸灿笑，一句话堵得王凯刚喝下的红酒呛翻在喉咙里。

　　「怎么样，老司机也有翻车的一天？」胡歌笑瞇瞇地说。

　　王凯不说话，眼角瞥见空服员迎面而来，只动手去系刚才胡歌光顾着和他说话忘了扣上的安全带。

　　这一幕收在镜头里，温存异常。

　　一时间胡歌也无话。

　　「歌歌，你是不是胖了。」王凯把安全带调整好，突然抬起头来这么说。

　　「……我只是毛衣里穿比较多。」

　　眼看胡歌表情画风突变，王凯终于忍不住笑，「逗你的，昨天才摸过哪里不知道。」说着从空服员手中接下热湿巾，轻轻拭了几下胡歌容易皮肤干燥的右脸，长途飞行本来空调就开得强，王凯神情专注。

　　胡歌哼哼两声，任由王凯动作完毕，手下抽出背后的靠枕，搁王凯肩上：「你要上工了吗？反正我是要上工了。」侧头一躺，阖上眼睛。

　　两人都「敬业」非常。

 

＃

 

　　第一段的航程八小时，王凯没怎么睡，阿联酋的机上有网络，他就一边调整着肩膀的角度，一边刷手机，翻了翻机上娱乐的电影列表，居然有胡歌去年的电影「那夏」，王凯就看了起来。

　　胡歌因为乱流醒了一回，口干想喝水，王凯早就料到备在一旁，手里稳稳地箝着杯子，看着特别让人安心，朦胧间胡歌瞥见王凯在看「那夏」，忍不住吐嘈：「你也太敬业了吧。」

　　王凯只说：「我不会丢下你的。」

　　胡歌知道王凯在说剧情，却还是莫名其妙心安，睡得越发沉了。

　　到达杜拜的时候是清晨，要等四个小时才能转机飞往巴塞，两个人都搭过阿联酋这航线，对杜拜机场本身没什么兴趣，很是安份。

　　而两人搭飞机的经验虽然数都数不完，却是第一次和恋人一起经历长途飞行。

　　长途飞行自然是不好受的，平时只有自己时，再苦也安之若素，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却莫名其妙心里多了很多事。

　　王凯一直想着胡歌冷不冷，睡饱了没有；胡歌则想着王凯一路没睡，都是自己不好。

　　放在自己身上根本无所谓的苦，放到对方身上就被放大了百倍，好像都要变成折磨了。

　　好不容易捱上飞机，胡歌就立刻要求王凯也「上工」一下。

　　「我喜欢用颈枕。」王凯说，「你让我握着手就好。」

　　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也这么亲昵恐怕会有些麻烦，胡歌想了一下，把毯子拿出来盖到王凯身上，毯子底下就偷偷握着王凯的手。

　　他用左手去点机上娱乐的屏幕，发现居然也有铁道飞虎，于是也「敬业」了一番。

　　节目组大概不能更满意他们这种佳宾了。

 

＃

 

　　到达巴塞罗那时是中午，一切拿捏得刚巧。

　　王凯落地时原本还有点起床气。

　　平时坐飞机都是去赶赴一个又一个的劳苦忙累，他睡不太沉，不料这次睁眼就是要下飞机的时候，便有些懵，转头看到胡歌在身旁，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起床气顿时就没了。

　　不过胡歌脸色看着却不太好。

　　「没事吧？」

　　王凯站起来把胡歌的Rimowa拿了下来，想到另一个箱子里那瓶润滑，忍不住咳了一下，问道。

　　「有点饿。」胡歌说。

　　王凯知道胡歌不太喜欢吃飞机餐，第一轮航程时他没叫醒胡歌，一个人吃了两份，在杜拜机场时陪胡歌另外吃过。第二轮航程时他没醒，没想到胡歌就没吃了。

　　怎么这么任性呢这孩子。

　　胡歌像是知道王凯的不悦一样，底气不足地解释道：「我平常多少会吃一些……。」

　　果然因为恋人在身边，就心软了点、幼稚了点。

　　「从这里过去住的兰布拉大道（LaRambla）最多十五分钟，餐厅很多，也有星巴克，老师可以到哪里再决定要吃什么，我们也不少工作人员吃不惯机餐的。」

　　「麻烦你们了。」

　　胡歌正要说话，王凯却先上前一步对着节目组里的小姑娘微笑。

　　其实这话也没什么不对，本来王凯也要吃午餐的。

　　地中海区的午餐时间是到下午三点，现在正是时候。

　　但胡歌就是从中听出一点「拙荆」、「内子」的内涵来，又不确定是否自己小题大作。

　　他和王凯自从那两部剧的合作结束之后已经很久不涉及对方的工作场合，交往也是那之后的事，好像没什么王凯在这种情境下的态度可以参考，嗯……但他很确定他们以前还在片场暧昧的时候也绝不是这么回事啊。

　　这么一想，胡歌终于忍不住上前到王凯身边兴师问罪一句：「你会不会『敬业』过头啦。」

　　王凯只微微一笑：「这要看你的标准在哪了。」

　　等等，居然不否认？

 

＃

 

　　一般伴侣坐在同一台车上的时候会做什么，王凯和胡歌试验的机会实在太少。

　　胡歌因为刚才的「拙荆麻烦你们了」事件赌气趴在窗边看风景，王凯也不逼他，横竖只要胡歌在自己身边，看着胡歌后脑勺也高兴。

　　在王凯看来，巴塞罗那是个能让人心情轻易好起来的城市，十二月的天仍然可以嗅出一丝夏天的味道，从机场到市区，一路可见棕榈树，天空清澈，阳光洒在城市外围建筑的墙壁上，波荡着海滩一样令人心生摇曳的沙黄，纵然如此，王凯仍然觉得光是这样的景致应该不足以让胡歌这样用力地看着窗外才是。

　　「喝什么，老胡？」

　　「都行，我不挑，你点什么我喝什么。」

　　原本王凯是想点两杯拿铁，胡歌一杯他一杯，没想到当日刚好有什么活动在做促销，人多，王凯一阵混乱间只拿到一杯拿铁和另一杯绿色东西。

　　「这什么？」

　　胡歌素来是个爱尝鲜的好奇宝宝，注意力立刻被吸走，刚才的怨气好似也化掉一半。

　　「喔？是抹茶拿铁，这么日式？真是意外。」

　　「好意外。」王凯才不意外，只是在心里由衷感谢抹茶拿铁。

　　胡歌也没问王凯，拈了根吸管来径自啜了一口，随即拿给一边自己的一个男助理，「记得这是你的口味。」

　　助理一愣，「那王凯老师呢？」

　　「他不吃这么甜的东西。」胡歌摇了摇手指，自己又取了另一杯咖啡来喝。

　　王凯原本也对胡歌的举动有些诧异，听胡歌这么说便笑了：「他说得没错。」竟也没有想要亲自尝一下的心思。

　　助理一时没想那么多，只道：「要不我再去帮王凯老师买一杯吧？」

　　「不用，他和我喝一杯就够了，不忌讳，本来胃不好的人就不该空腹喝那么多咖啡。」

　　胡歌淡淡地说，把喝了一半的咖啡推到王凯眼前。

　　王凯对着助理意味深长地一笑，一口喝完了胡歌喝剩下的：「对，听他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