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方孟韋Ｘ（偽裝者）明台性轉
現代ＡＵ背景
Comme des Garçons - 宛若少年
01
方孟韦匆匆赶到机场时他大哥已经打车自个儿走了，急着找他准大嫂去，传了条简讯和他道声歉，又约了晚上在何孝钰开的那间咖啡馆见，字字简洁，内容明确，或许正是因为过于明确而难掩那股世界围着他转的漫不经心。
俊雅白皙的年轻脸庞泛起微微的涟漪，二十三岁照理来说是被人放鸽子后会火爆一番的年纪，但方孟韦没有，他只是微微皱眉，脑海里转着他大哥和何孝钰那点破事，他的哥哥，平时在准大嫂面前又跩又端，一副能不能拐进家门都无所谓的样子，但只要人一不在眼前，就总是急不可耐赶往她在的地方。
都这样年纪了，有话还不知道好好说清楚。
二十三岁的半大青年抿着唇给日理万机的父亲汇报方家祖宗的去向，没有提自己在接到兄长突如其来的电话后临时推了要务，赶到机场后又扑空的琐事。
方孟韦伸起手去揉泛酸的眉心，雨丝擦过睫毛，让他眼一瞬间的花，他两日没睡，平时黑白分明的眼底都是血丝。
准大嫂毕业后悄悄推了学校里透过关系给留的文职，在西雅图市区背着她校长爹盘了一间店当咖啡馆，情调充足，周三晚上的沙龙在年轻学子间颇有名气，倒也慢慢经营起来。
直到店里的客源和营收都稳住了，方孟韦才从旁对兄长和长辈渗透大嫂在西雅图卖咖啡的事，婉转问方孟敖要不要干脆来美国生活，以后就跑美西航线，家人聚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一点，他大哥不置可否。
最一开始方孟韦一声不吭帮何孝钰筹措了大半经费，他拿出自己在大学时几乎所有的存款，盘店装潢进货，后来何孝钰要给他分红，方孟韦也不肯，如果何孝钰真能帮得上他什么事，大概也就是赶快和他哥把婚事定下来。
何孝钰常说他岁少心多。
对此方孟韦只是笑一笑，有什么多的，横竖不过是他人生里重要的人就那么几个，一个准大嫂，一个妹妹，大哥、父亲、姑父，或许再加上一个崔叔，若是这样还不能想得够多，人也忒无情了。
他在机场大厅的里买了一杯Flat White，温热而苦，方孟韦一只手打伞，朝窒闷的雨中穿幕而过。
／／／
明台一走出机场就知道为什么明诚会在她的后背包里多塞一件风衣。
雨丝连绵不断打在她的小羊皮靴上，宛如一群任性的孩子，践踏出深深的水痕，疾风吼出一阵阵雨滴，滚起浪般的冷意，与此刻带着些许溽热的巴黎两个世界。
明家一枝花前几日和兄姐大吵一架，她自然不会是那个先低头的人。
不过明台嚒，从来不是个安生的主，不仅不会退，她还要得寸进尺。
她咬着蜜桃红的指甲，手指滑过票选世界十大适合居住城市的网页，第一名就是西雅图，嗯、美国……美国好，在整个欧洲都是她两个哥哥势力范围的前提下，美国特别好，她转身就订了一趟往西雅图的单程机票。
明台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三点出了家门，预备杀哥哥们个措手不及。
辗转到了机场，一路都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一口提了大半个时辰的气刚要松下，就看到明诚站在关口，山神似的巍峨不动。
她的两个哥哥或许当真丧心病狂地在她身边放了忍者，也可能明诚自己就是忍者。
明诚阖着眼，松松地靠墙，颇有哪怕明台水漫金山，他也能闭眼用雷峰塔收下她的气势。
是措手不及……她措手不及。
比起气恼，更多的是气馁。
明台把帽子拉到最低，盖住所有可能看得到明诚的视角，打算当明诚这人就没在这里过，就好像这样也能盖住她心里的挫败。
她尽可以当明诚不在，不过明诚自然不可能陪着她玩你看不见我那我也假装看不见你的把戏。
明诚踱到关口前，打量明台全身上下的行头后，在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明台素来就特别讨厌看明诚那样笑。
笑得很讨厌的哥哥径自把一卷风衣塞进明台后背包，比了个「请」的手势，像是知道明台不想说话，于是也一句话没说，转头就潇洒地放人了。
明台简直不想承认她心里浮过一阵劫后余生的喜悦，阿诚哥怎么可能这么好应付。
迷迷糊糊睡了十一个小时后来到的西雅图，适不适合人居住还看不出来，正下着雨，不特别冷，但明台一身丝质的无袖小洋装显然不合适。
背包里的那卷风衣看着实在特别刺眼，好像在嘲笑她似的。
明台咬唇抖开风衣，还没决定要不要穿起来，就在风衣右侧内袋的袋缘摸到一张卡。
明诚在右边的口袋放了一张副卡，左边的口袋放着装了当地sim卡的手机。
明台回到大厅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有股涌上的倔劲让他想把身上所有哥哥们给的东西全脱个干净。
不过她很快就觉悟到如果她真这么做的话身上会只剩下一件洋装，风衣是防水的，明诚还在她小背包里多放了一把伞，每一道雨水的弧度，此时都像极了明诚嘴角的弧度。
／／／
「是不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方孟韦注视明台有一段时间了，這張美丽的东方面孔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引起好一些不纯粹的目光，两个原因都让他暂时停下脚步，那个东方人像一朵丧气的玫瑰，把自己包包里的许多东西莫名地扔在椅子上，有伞放在一边却不打开，微卷的长发搭在颈子上，非常柔软，是没有染过颜色的黑发，像一幕纱盖住雪白的皮肤。
许多人都会拿玫瑰拟人，代指某个不可取代的宝物，方孟韦以前不特别有共鸣，现在他突然知道玫瑰是真会说话的。
「你……我没事儿、没什么，我……。」
明台眨了眨素颜时也足以当挡风板的長睫，思虑千转，顷刻间已经做了决定。
在最低落的时候抬头，遮蔽住天空的方向，是一个比好看还要更好看的青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慕少艾无罪，窈窕君子淑女好逑啊！明台的本能发出一阵高铁启动时的呜咽，她咬住下唇，轻轻地又眨了一次眼睛。
「我、嗯英文不好，所以……。」
好了、够了，再多她大概会先把自己恶心坏，反正男人其实也不需要一个真正的理由來救美，明台太懂。
方孟韦因为明台的撩拨有一瞬的恍惚，他飞快地眨了一次眼，看在明台眼底那要不是怦然，也至少是情感波動的表現。
然而青年眨眨眼，旋即皱眉：「那怎么还一个人跑这么远，这样不安全，家人会担心的。」或许是想到自己大哥和大嫂，他叹了一口气。
明台讶异于方孟韦惊人的判断力和观察力，她一时间有点露怯，看着方孟韦言行之间举措无瑕，一身行头恰如其分。
他们是同一世界的人。
方孟韦清澈的眼神滑过明台精致但不适合西雅图天气的洋装，行李上巴黎到西雅图的吊牌，以及那双过于灵动所以难掩踌躇和焦虑的眼。
他大嫂背着何伯父把长辈安排好的工作推掉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方孟韦的口气缓下来，试着不让自己像一个在讯问走失少女的刑警，再说眼前的人其实也不像那种什么也不懂或满怀不实憧憬的少女，至少比他大嫂不像。
「订好饭店了吗？有住处了吗？」
一身伪装在方孟韦的注视下似乎无所遁形，明台老实地摇头，这次的咬唇真心实意。
她也觉得讶异，分明她平时不是那么乖觉的人。或许是因为青年长得太好看，足以讓明台願意牽就一二的好看。她想起大哥一些皎皎如明月的酸诗，又或许是因为青年就算把你看透了，也不見半分要再拿个勺子把你浑身包好的壳都敲下来的样子，看透就只是看透了。
和她二哥，半点也不一样，尽管他们长得很肖似，但她一开始就没有错认。
「我载你先去市区。」
既然猜测属实，方孟韦开始动手帮明台收拾她乱扔在长椅上的东西，明台的美丽太过惹眼，彷佛一个落在路上，纸钞还露出来的名牌钱包。
青年眉宇间有点神似明台年轻时的二哥，他们有一点像，就是眼神里都装着很多东西。但也只有这一点像，阿诚哥看似承担着数不尽的事，但这些事其实从来也没有哪一件能真正压住明诚，右手进来的火炭左手就转眼到了别人手上；青年却刚好相反，好像每一件都小心接进了心底，被包在了那双干净的眼眸里面，紧紧地压着。
眼前的青年就像心上包了一团又一团灰色的纸，他还正努力地在熨平每一张纸。
要是他阿诚哥，早一把火把那团纸烧了，再将灰洒到别人头上。
也可能点了火后，就把纸团神鬼不知地扔進别人家後院裡。
明台在几秒之间下了这样的结论。
他们只是眉目肖似。
／／／
明诚下班时刚好接到西雅图那边的汇报，他轻轻「唔」了一声。
明楼看了他一眼：「你这声听来挺难解读的，怎么，我们明家的公主殿下，一到那就炸了人家波音公司？」
「她对星巴克的城市杯恐怕都远比波音公司要来得有兴趣得多，我们家暂时不用担心这种问题。」
听明诚语气不大对，明楼收了笑意，略一思索：「那就是你的人没接到人？」
顿上一顿，又说：「但你瞧着也不像心急火焚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明台恰好碰到了方家的人，就跟着人家走了，不过我的人有跟着。」
明楼皱眉：「方家？哪个方家……是我想的那个方家？」
「你想的那个方家。」
「明台跟人走了？」明楼啪地一声把报纸折两半迭在一边的桌上，瞇起眼，「方家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大的还小的？……不，方老的家教还是信得过的，大的那个机长不是和燕大何校的女儿定了吗？小的那个？……叫什么，方孟韦来着，在美国出生的，地点也对，是他？」
明楼得出结论后自顾自地从平板计算机中调出档案库，画面上跳出方孟韦的照片。
然后他笑了：「难怪你那个表情，别的不说，这眉目间和你倒有五分像，公主殿下巴巴跟人跑了保不齐还有这个原因。」
「你可以等等再开我玩笑，先关心明台的安危吗？」明诚倒了杯咖啡，线条冷得像冰过的钻石。
「我关心，我怎么不关心？只是没想到你也会有失手的时候，为了表达我的遗憾，咱们今天晚餐就吃五分熟的美国安格斯牛怎么样？」
分明就一点也不关心也不遗憾。
明镜从楼上下来，「你们在说什么呢？明台要不要紧，该下飞机了吧，你们两个少嘻皮笑脸的，接到人了没？」
看准明诚不想说话，明楼道：「被人接走了，阿诚正生气呢。」
「我没生气。」
「谁接走了呀？」明镜不明究里，瞧着这两人也不像有多紧张，怎么回事。
「被方家的小伙子接走了，大姐您记得吧，方家的小儿子，美国出生，哥哥和何校家女儿订婚的。」
「记得，长得好看，标致的一个孩子。」
「……大姐您就只记得人家好看。」
明镜咳两声，接过明楼的平板，看着方孟韦的资料：「明台怎么就遇上方家的人。」
「巧遇。」明诚说，「方家老二在那念书，何校长的女儿也在。」
「哎呀比小时候还好看……。」明镜点点头，觉得小妹大抵是看中人家美色。
「大姐……。」
「我还不懂明台？要她跟着人家走多不容易，她要不愿意，十台车都拉不动她，年轻人嘛，就该多认识些朋友，一开始不就是这样你们才让她出门走走的？不然她卡刷得过？」
「话是这么说……就是我隐隐闻到联姻的味道，大姐你可长点心，手不要太快，到时候明台不肯，我们又都该糟，还不知道人品好不好呢。」明诚好似终于缓了过来，说了句中肯的话，言语间尽是我妹妹最好别人都不好的维护。
「知道知道，我保证不多事，这孩子剑眉星目的和阿诚倒是有几分像，想是我们家明台看着可亲，记得季司令的小孙子也和你有些神似？」
明楼凉凉地道：「显然这是上天给我们的启示，方家的小儿子不好，还有季司令的小孙子堪用。」
「说得很是。」明诚微笑：「大姐我看，不如就让大哥在那出手买一套房，安明台名下，免得明台住不惯，她交朋友也方便。」
几千里之外，明台正和方孟韦说：「我二哥长得和你有点像，但你们完全是不一样的人，他看着对谁都笑笑的，但谁要是敢在他门前投一颗石子，很快就会发现自家后院的山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