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嗚真的太喜歡這篇了，難以言表，穿太為什麼總能抓住一個近乎真實到足以讓人冒冷汗的的細節。
不是讓你覺得「喔這就像真的」
而是「哎喲窩操我看過」
我有個和歌歌感覺（我個人感受/當然也可能會是錯覺）非常像的處女座好友，在和我聊到戀人時對我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你是不是特别想再胃疼？”胡戈的眉头拧得更紧。他知道自己语气不善，但是他控制不住，每次他看到王恺这么随随便便对待自己，他都控制不住脾气。
有时他也反省自己，是因为对这个人看得太重所以生气，还是因为这个人的行为让他失望才让他生气。
………
一毛一樣。他就是問我：「我不知道是因為我太愛他我才那麼憤怒，還是因為他的行為讓我失望。」
我覺得……both吧？？？？這應該是both吧？人的行為怎麼會只能有一種解釋呢。
二選一在一個複雜的人類行為上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如果硬把結論導向自己是為了對方的行為而失望憤怒，也並不能證明自己沒有因為太愛對方而痛心。
胡戈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王恺在他身边睡得不省人事。他看起来太累了，就算现在地动山摇也不一定能叫醒他。
窗帘没拉严实，月光从缝隙里溜进来，停留在王恺的发梢上，那样安静隽洁，仿佛抓在手心里就是永远。
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唯一能永远的，大概也只有月光。
胡戈突然很想起来抽根烟，可王恺的手就搭在他胃上，微微暖意和重量让人觉得安全，他竟然舍不得挪动，于是只能这样看着天花板发呆。
也许是因为压力太大，他和王恺的睡眠都不算好。王恺累到在各种工作的间隙都能睡着却偏偏在躺床上后辗转反侧，后来为了将本来就不多的睡眠时间充分利用，他开始在睡前喝红酒帮助入睡——当然这都是在剧组的时候，在家里他只要沾到胡戈就能睡，只要一个人的皮肤贴上另一个人的，手臂或者脊背，那一小块皮肤相触的温暖就能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而胡戈的睡眠问题在于醒得早，就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在凌晨醒过来然后再也睡不着。
睡不着就特别容易胡思乱想。
他想以前他们不是这样的。
最早的时候，他们能聊一整夜电话或微信，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怎么样都不会困。他拿无聊的冷笑话换取王恺盒盒盒盒盒的笑声，然后自己对着手机同样笑得像个傻逼。在天快亮时拍到墨色天空一点点转蓝，发给王恺看，结果王恺不解风情地回复说，光污染？
他们之间隔了几千公里，心是近的又怎样，天亮的时间都不一样。
于是就忍不住住在一起，动不动肢体交缠又是一整夜，两人疯起来就什么都不管，放肆地笑，放肆地叫，放肆地在对方身上落下各种印记，大概觉得时间都是偷来的，身边这个人也是偷来的，所以一分一秒都不肯浪费。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也出现了大段的空白，往往说不上几句话就各自睡去，他们都太忙也太累了，没时间说话没时间拥抱或亲吻，没时间去想一想他们的未来将走向哪里。
身体紧贴着又怎么样？心里想着的东西大概隔了好几年。
胡戈终于还是轻轻挪开了王恺的手，悄悄起来去阳台上抽烟。
他打开窗子散去烟味，夜风很凉，吹得他浑身冰凉，可是再怎么冰凉，体内总是流淌着三十七度的血。
他忍不住想，和王恺抱在一起时也是一样的，不管觉得多么热烈，哪怕已经觉得热得几乎整个人都要化掉了，血液的温度其实都是一样的。
当激情退去，当寒流过去，他们都只是原来的自己而已。
他独自在阳台上抽了三支烟，等他回来时王恺依旧睡得一无所知，他拉开被子，冰凉的身体钻进去时碰到了他，王恺咕哝一声本能地卷了卷被子，翻身转了过去。
第二天等王恺醒来时已经中午，他很久没有睡得这样踏实，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哈欠。
身边胡戈早就不知去向，他并不意外，好像已经习惯这种各自起床各自忙碌的生活。他懒洋洋地起床，走到客厅，看到胡戈正一边吃午饭一边刷手机，瞥见他出来头也不抬地说，“我帮你叫了外卖。”
“哦。”王恺应一声，然后去洗漱。等他回来，胡戈已经吃完他的那一份。
多给面子啊，他竟然没走开，依旧坐在餐桌前专心致志地刷手机。
王恺吃东西并不挑食，尊重食物是他一贯的坚持，他仔细地咀嚼着这份简单的煲仔饭，饭粒过于硬并且有点凉了，但他依旧吃得认真。
他没看手机，目光落在胡戈身上，更确切地说，是他脸上。
胡戈在笑，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笑意沿着嘴角上扬又顺着眼睛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他真好看。王恺出神地想，可是他多久没在自己面前这样笑过了？
“你不把饭热一下再吃？”胡戈仿佛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终于收了笑容，转头看他，然后眉毛就拧了起来。
“没事，就这么吃吧。”王恺重新低下头扒饭。
“你是不是特别想再胃疼？”胡戈的眉头拧得更紧。他知道自己语气不善，但是他控制不住，每次他看到王恺这么随随便便对待自己，他都控制不住脾气。
有时他也反省自己，是因为对这个人看得太重所以生气，还是因为这个人的行为让他失望才让他生气。
也许最初爱上的对方都是完美的，至少都曾真心实意地觉得对方比自己完美，可时间带走完美的光环和滤镜，他们最终看到的对方都是和自己一样不完美的普通人，因而失望，甚至觉得自己爱过的这个人也不过如此。
而胡戈至今也没想明白他的火气是不是源自于对王恺的失望——他怎么能对自己这么漫不经心呢？这是不是代表他在某种意义上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可靠？
王恺一愣，筷子停住了，他有些懵，看着胡戈的眼神特别无辜。
胡戈也看着他，然后冷着脸夺过他手里的饭，丢进微波炉里加热，整个过程都带着噼里啪啦的火气。
这种火气本来特别容易引发王恺的火气，很可能接下来又是大吵一架，但是很奇怪，这次王恺只是看着他，眼神专注而悲伤。
直到胡戈把热好的饭重重地放到他面前，他也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拿起筷子重新吃了起来。
他吃得缓慢而仔细，细嚼慢咽，像任何一场他演出过的悲伤的吃饭戏。
胡戈甚至错觉会看到他的眼泪落进饭里。
但终究没有。
王恺吃完了这餐漫长的午饭，然后顺便收拾了外卖餐盒，平静地望住他，“胡戈，我们谈谈吧。”本来这次回来他就是要和他谈谈的。
他叫他“胡戈”而不是“老胡”，这是一个正式的称呼，表示他对这场谈话非常慎重。
他要找他谈什么呢？
谈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谈他们接下来又要去往哪里？
胡戈突然陷入到了巨大的恐慌中去，没错，他知道他们之间需要谈谈了，他尖锐的脾气本身也是在希望引起王恺的关注，让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问题然后去解决，可是真的到王恺试图去解决时，他只想要拒绝。
他意识到还有一种可能发生，如果王恺的解决方案是分开，那该怎么办？
于是，他抿着嘴，往后退了一步，“我觉得没什么可谈的。”
这句话本身只是一个拒绝，但在此时却成了一个糟糕的信号。
我觉得没什么可谈的，在王恺听来，就等于是“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胡戈，他们的关系已经这么糟糕了吗？
胡戈看到他脸色的变化，突然意识到他一定是误会了，当即秒怂，立刻扑了过去，“恺哥，恺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王恺的音量陡然拔高，有时音量和海拔一样，越高越冷。
“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不想谈。”胡戈在他面前站住，皱着眉头，烦躁地说。
王恺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好，那不谈了。”
他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剩下的时间又一次过得别扭至极，第二天胡戈就借口工作早早离开，扔下他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看电视打发时间。
然后他在电视上看到胡戈。
他们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彼此，前提是如果他们有时间看电视的话，他们频繁地出现在广告，电视，电影，甚至娱乐新闻里。
王恺有时会忍不住想，胡戈的粉丝们看到的胡戈可能比他看到的更多。
电视上胡戈正在驾轻就熟地撩妹，他太了解胡戈了，看一眼就知道这个人哪个神情是在演，而哪些时候则入了戏。
此时他看到的胡戈很显然是沉浸在发自内心的愉悦中的，也许每个人在展露自己魅力的时候都是愉悦的，尤其是在面对自己并不在意的人的时候，往往更能充满自信地发挥魅力吸引对方，而当遇上了自己真正爱的人，反而会自卑，焦虑，患得患失。
他看着胡戈在电视上挥洒自如的样子，想起当年他们还没在一起时，胡戈对着他使过的那些招数，磨磨唧唧拖泥带水，一点都不爽快，甚至还带点说不出的委屈。
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潜台词是，我都这么喜欢你了，你他妈的还没反应，你还是不是人？！
王恺忍不住笑了下，怎么会有三十几岁的大男人还这么孩子气？
笑完了他才想起来，这个孩子气的大男人早上刚刚才逃离了他。
而他竟然还能想着他笑出来，真是心大。
相比起王恺的心大，胡戈要纠结得多。
也许是他看了太多不该看的书，有段时间他在看木心，王恺闲来无事翻了翻，念了出来，“生命是什么呢？生命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嗯，挺贴切的，尤其贴切胡戈这种纠结体质的人。
“别看了，求你了，你已经够纠结了，这书还给了你理由纠结了。”王恺说着合上书，直接抢走，塞在自己包里，之后胡戈再也没见过这本书。
书是不见了，可是王恺的声音一直印在他脑子里，温柔低沉，连带这句话也记得特别清楚。
他现在的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今天是有工作，但并不需要这么早就离开，他只是想要逃离。害怕王恺突然说出什么话来，又害怕他留在那里他也把他当成空气。
这两种情况他都无法忍受，于是他只能逃离。
王恺不止一次地笑他怂，用宠溺的声调在他耳边轻轻喷出温暖的气息，让他痒得笑个不停直直躲进他怀里。
他也会感慨说，“老胡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声音如同叹息。
胡戈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恋爱关系中经常会处于在欣喜若狂又迅速失望的两极中摇摆不定的状态。
和王恺在一起后，他以为他已经牢牢地站在了幸福快乐的那一端，却没想到，他依旧会走上原来那条摇摆的老路。
也许终究是因为他渴望得太多又太理想化，所以才这样用想象伤害对方，煎熬自己。
他想大概他这辈子都不能成熟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