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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锁(八)【赵启平X马承恩】

欢乐颂-赵启平 X 剑蝶-马承恩

架空古代背景,赵启平皇帝设定

上篇:武陵锁(七)【赵启平X马承恩】



马承恩毫无悬念地出了事。

 

这样的事太不出意料,甚至不足以成为一出南戏里的高潮,是以当事情如一锅滚沸的泡冒到启平帝眼前时,君王也不过淡淡说一声:「知道了。」

 

「朕去看看他。」

 

盛宠如此,不管蠢笨的聪明的,再没人出手,也就奇了。

 

马承恩亦作这般想,他进宫未久,尚无根基,一朝进宫,宫里自难滴水不漏,原先宠遇稀薄,又是名少阳,倒没被谁放在眼里;近来倏然获宠却盛宠不衰,还是以如此扎眼的方式,动了许多人的利益,那如今宫里内外的漏洞开始陆续渗水,也并不怪。

 

之前后宫那般风平浪静地吊着,倒显得好笑。

 

又或许马承恩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日。

 

自他获宠,明知应该有所作为,却仍让宫里一切运作如常,亦不怎么防范吃食,小心用物,当然,也是觉得防范无用,宫中的手段那样多,他毫无背景又仅有一人之力,防不胜防,干脆不防;而另一面,他不防,或许便是对己身太过消极的残酷。

 

马承恩也说不清楚。

 

若要出了事,活着,便当是个机会,他找着那些洞补上,然后继续混过日子罢了。

 

倘或死了,那就死了。

 

 

所以当马承恩睁开眼,见到启平帝时,他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毒根入得不深,尚能拔除,只是日后爱卿养回来要费点心,所幸宫里最不缺这些。」

 

启平帝为他掖掖被子,话里虽淡,语气倒颇为轻柔。

 

「谢陛下关切。」

 

马承恩不喜欢因为躺着居下仰视启平帝的感觉,想勉强起身,然因为身体状态苦不得法,颇为狼狈,却不想启平帝留心到了,便扶他起来。

 

「爱卿未见惶然,也不显忿恨,是对性命视若无物,又或早有意料。」

 

帝王此语,倒叫马承恩一愣,他怔怔看着启平帝,不曾想君王竟话如锋刃,此般直接。

 

「……是事不谨严,亦辖制宫人有失。」

 

「陛下常驻此处,倘或累及陛下,那臣万死难辞其咎。」

 

「是吗?」

 

启平帝未再多言,只是径自倒了杯茶,啜一口,又为马承恩吹过汤药。

 

马承恩正要说「不敢劳陛下费心」,就听启平帝道:「原来朕守了你两日,终究也只能听到这样的话。」

 

君王此语,令马承恩一瞬间滞下接过药碗的手。

 

他其实有些烦躁。

 

这皇帝,近来不知为何变得益发难缠起来。

 

启平帝是个行事俐落,聪明至极的君主,这点,马承恩离君王靠得越近,就越有所感,这令他过去身为臣子的某个部分颇为熨贴,知道自己侍奉的是一名明主,总归是令人高兴的事,如今身份丕变,倒也因此少了些忿忿。

 

他的愠怒多半有目的,半是由情所起,半是表演,一出戏一着棋,皆是经过算计,很少任意而为,无关社稷,无关朝廷。

 

这样的皇帝是好相处的,打从马承恩明白君王所图,将自己当作一枚活在启平帝棋局中的棋子之后,他就觉得事事舒坦起来,虽然君王偶尔也会有令人不解的举措,比如没有道理却兴致勃勃的宠,比如赠猫,却也不算妨碍,皆是不解君意,然受下亦無妨之事。

 

然而今日这番话,却实在难缠。

 

「陛下想臣说什么,臣就知无不言。」

 

他觉得启平帝实在不该把话说得这般直,让他如此的……难以回答。

 

「罢了。」

 

「惹得承恩不豫,原非朕愿。」

 

启平帝仍端着药碗,唇间滑过浅笑。

 

「臣未曾不豫。」马承恩眉心輕皺,因著啟平帝的堅持,只好一口一口的去就君王手中的杓匙。

 

「況且,你也已經回答了朕。」

 

#

 

待马承恩吃过药后睡下,不过戍时一刻。

 

「传膳吧。」

 

「陛下今夜是否仍宿于马少阳处?」一旁的内侍问他。

 

「待朕好好想想,再做定夺。」

 

启平帝一人在内殿用晚膳,马承恩隔着一个帐子睡在里头,他不时瞧着帐子望两言,若有所思。

 

他问那话,原本是惯性要探一下马承恩的底,就像眼前有一湖太过平静无波的水,总让人看着憋屈又艳羡,心里憋屈,便想着要拿根枝条拨弄几番。

 

倒不想试出些别的东西来。

 

记得当日在勤政殿中,他说承恩无心,无心于己无心于朕时,承恩既惊且惧,显是为了祝家,承恩不愿他提及祝家,自是因为祝言之,哪怕祝家陷他于不义,他也要将祝家从他的视线里摘去,多有回护;然对无心之事,承恩却似是认下了,言行之中,多少也有些你既知我无心,便莫要招惹我的漠然意思。

 

然而今日,承恩却不知为何回避了。

 

像是不想让启平帝真以为他怠慢自己性命一般;也不肯自承受人毒害在意料之中。

 

约莫是不愿承认明知可能有人会危及他和君王,却仍不甚提防,放纵对方动手吧。

 

这般矛盾,倒是很有些意思,启平帝心中微动,只觉莫名轻快。

 

他心中既动,顿时软意丛生,今夜留宿之事,原本已颇为踌躇,如今更是犹豫。

 

 

心意未定间,那只交由马承恩照看的御猫却突然窜到启平帝腿边,绕上两圈,又跳到君王膝上,一旁的宫人赶忙趋前。

 

「言言,过来,莫要扰了陛下用膳。」

 

猫儿瞅着宫人,又踩踏了几下龙袍,到底是跳下来,再度窜得没影。

 

启平帝转向驯猫的宫人,「你唤牠叫什么?」

 

「回陛下,奴婢唤牠『言言』,金口玉言之『言』,乃少阳所取。」

 

君王「嗯」了一声,「一只解闷的猫儿罢了,怎么就取了这样刁钻的名字?」

 

「奴、奴婢不知。」

 

启平帝倒并未如何,只是言语间君威深重,莫名令人不敢逼视。

 

「陛下是不喜这名字?」

 

启平帝回过身,就见马承恩坐出帐外,轻咳两声,这么问他。

 

「爱卿怎么这就醒了,太医跟朕说药力少说还要续着半个时辰。」

 

摒退左右,启平帝亲自去扶马承恩,并未正面答应马承恩的话。

 

正说着,御猫一颗绒绒的头颅探出帐外,似乎不介意让帝王知道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倒没有不喜,只是朕原有给牠赐名,如今听你们不是这般叫,颇有些意外罢了。」

 

马承恩略显愕然的抬头,过了好半晌,终于道:「那便是臣的过失了,并未向赏赐的公公再问过。」

 

「不妨。」

 

君臣一时沉默,说「不妨」的人看来颇为在意;说着「有失」的人,也没见问一问原先御赐何名。

 

还是启平帝先开的口:「朕既赐予了你,一切自然要你喜欢才是。」

 

马承恩听罢,抿一抿唇,「谢陛下宽厚。」

 

这些启平帝皆看在眼底,不免深深叹一口气,今晚那股轻盈,像一阵雾,聚了又散。

 

帝王手一摆,「你是朕的爱宠,床笫之间如此客气,还有什么意趣。」启平帝定定看着他单薄的少阳侍,乌发倾泄,几缕短些的于背脊上松松束着,余下垂在颊侧,他便伸手抿一抿马承恩鬓边的发。

 

君王的手极好看,在美人鬓边像一根簪子,捻起许多秋思。

 

然而此刻的启平帝,实不愿,也无力多思。

 

「好好养着,朕改日再看你。」说罢就要唤人来侍驾。

 

不料甫一起身,便觉臂上一滞,启平帝微微侧头,却是马承恩伸手,攒住了他的衣袖。

 

「陛下宽厚,臣亦不敢不尽心,虽病气缠身,还请让少回今夜服侍陛下。」

 

启平帝凝睇那只被攒住的衣袖,力道不大,却令君王眉宇渐深。

 

「少回何出此言?」

 

「因臣知道陛下踌躇是否留宿,原是顾念臣下。」

 

「臣为人所毒伤,本不便侍君,陛下却仍盘桓于此,至三日不朝。外界窥度,必言臣不过一介少阳,陛下贪鲜,略施恩惠便罢,如今却盛宠不衰,耽误国事,乃宫闱之祸。」

 

「后宫前朝本是一气,形势所逼下,要引蛇再次出洞不难,陛下前二日皆宿留臣处,想来便是为此,今既有一网打尽之意,就莫要因一时动念,体恤微臣,反坏了大计。」

 

马承恩说得淡然,彷佛不是在谈险些令他送命的政治倾轧,而是启平帝与人博奕至盘末,将定生死的一局棋。

 

为臣,他给予良言;为妾,他为君解忧。

 

方方面面无可挑剔,却叫启平帝方方面面的不痛快,帝王心火奔腾,他的奔腾毫无道理却又非没有道理。

 

只因承恩看破了他。

 

看破了他那一点连施舍都算不上的柔软,看破了他的虚伪,看破了他的谋略,也因在马承恩心中,他在武陵殿中守著的两日,原来是那样的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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