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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愈【凯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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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病愈【凯歌】(四)

(果然要再一篇)



『我想问,你很怕我吗?』

 

胡歌睁开眼,他由下而上望向王凯的眼睛,王凯眼里有潮水,胡歌想,应该是咸的,他的眼光表层像一块裂纹的冰,冰层底下是极力克制的感情,悲伤与绝望的碎片漂流在海上,在那对眼眸里反射一片波光粼粼。

 

王凯怎么能用这样一双眼看他?好似浓重的悲伤会穿过裂冰,无穷无尽地下坠。

 

胡歌看惯了儿子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地同一双眼,确实也常让他想起王凯,但小孩子的眼睛清澈、毫无重量与负担,他几乎要忘了同一双眼所承载的感情能有多富丽堂皇且沉重。

 

好像胡歌如果回答说「是」,那王凯的克制就会瓦解,瓦解成为一片海上的碎冰,完全坦露底下的悲伤与绝望。

 

他情不自禁想要摸王凯的脸,王凯的眼光太重,悲伤与失望太浓烈,他几乎直觉式地要反驳王凯的问句,给出一个否定……我怎么会怕你?我那么……爱你,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怕你?

 

但……自己明明是知道那个正确答案的。

 

他们已然走到如今的地步,已然走到这个不可能更糟的地步,胡歌不蠢,也不傻,他敏感聪慧,他不是不懂自我觉察的人,当他们走到了这个地步,他的自欺还有什么必要?

 

「我……」胡歌的第一个字还是清楚的,他仍然躺着,望进王凯的眼里,不闪不避,然而第二个字后,便再也绷不住,开始哽咽。

 

「……我怕你。」他双唇一颤一颤,抖着说完了这句话。

 

王凯顿了一下,说:「好。」俊美而凛冽,近乎骇人,眼底的火光乍亮、凝聚,在一瞬间灼烧冰山,冰山化作碎片,火光也熄了。

 

他站起身,不再看胡歌,背过身去,整了整衣服上的皱折,将另一边沙发上的外套勾到臂上。

 

胡歌知道王凯要走了,离开他,不确定只是今夜离开他,短暂地离开他,或是永远离开他。

 

是,他们以后或许还会因为明明见面,王凯不会置明明不管,他也没有要在坦白后让王凯放弃父亲权利的意思,这种事他做不来。但王凯会离开他,王凯这个人可以把每一件事的界线画到分明无比,他早已见识过。

 

可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胡歌如何不知道王凯的病?

 

王凯的病是不能容忍爱人不需要他,王凯不能容得爱人不用他,何况怕他?

 

胡歌盘起腿,两腿蜷在沙发上,他的脸埋到膝盖里,膝窝内侧湿润一片,他要怎么忍住不哭?

 

「为什么?」上方传来王凯的低音,这个问句微微带上了鼻音,却仍难掩凌厉。

 

喔他忘了,王凯这人是绝不会含含糊糊将就过哪件事的,一定会问个一清二楚,更别说是这件事。

 

胡歌吸了吸鼻子,他的嘴角弯一下,「怕有为什么吗?」

 

「胡歌,你能不能别老是这样?」王凯倏地转过身。

 

他的眼圈像烤了一层焰,热红的眼上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落,一串串滑过高耸地颧骨上。

 

「我老是这样?我是这样。但你为什么也老是这样?」胡歌嗫嚅着声,他咬着唇,抬起头看王凯的眼。

 

「我老是这样?」王凯怔忡一瞬,口中喃喃片刻,复又抿直了唇角,他懂得了胡歌的意思。

 

「我也老是这样?」他复诵胡歌的话。

 

「我当初就告诉过你,虽然我给自己画了一条线,但我知道我很难不跨过去,你要是能接受,我们就继续过,要是不能……。」王凯不再说了。

 

「你已经回答了我。」王凯道,「罢了。」Alpha的最后一句话敛得工工整整,已然听不出一丝哭音,亦似是再无话可说,迈开腿,疾步走向玄关。

 

胡歌的眼圈越来越红,他盯着王凯走向门口的身影,他的自尊拘着他,但那彷佛离开后就再也不会回头的背影又让他怕到极点,终于他冲口而出:「我又没让你不管我!」

 

王凯的步伐顿了一下,那一下停顿让胡歌的拘束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他的嗓音染满哭腔,他跳下沙发,跌跌撞撞,几步到了王凯背后,从背后抱住王凯。

 

「我没让你不管我啊……。」

 

胡歌把脸埋在王凯嶙峋的蝴蝶骨间,他的手圈在王凯腰上,湿意穿透衣料,王凯的背后滚过一阵炽热的湿意。

 

「我没让你不管我……可我要怎么不怕你……王凯,你这样让人怎么不怕?好像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可这就是我啊,我就是这样啊。」

 

「我要怎么不失去你又不必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你告诉我好不好,你能告诉我吗凯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胡歌太清楚他们的问题了,这三年来,他早已自省过无数次。

 

他一直崇拜着王凯,王凯有着一些他始终养不起来的优点,坚毅、果决,底线分明,眉眼凌厉。当他们想做同样一件事的时候,王凯或许只要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不服他的人软化,胡歌却要费尽唇舌苦口婆心,反覆宣告自己的意志来达到目的。

 

人总是渴望追逐自己所没有的好处。

 

原本他们互相欣赏,对彼此无所求,一切自然无碍,但当胡歌成为了王凯那个眼神所要求软化的对象,他omega的本能,他的本性,他对王凯的爱意,这三者间便有了无可救药的矛盾。

 

作为omega被他的alpha笼罩让他充满安全感,但王凯的要求和他的本性相悖,纵然他有时也觉得自身过于软和,然作为一个成年人,他也深深清楚让一个人的本性改易根本是天方夜潭,一如他动摇不了王凯有时过于凛冽的严苛与分明,王凯也动摇不了他偶尔过分的宽容与柔软。

 

而他对王凯的爱,又让他渴望他们两人是达到和解的、互通的,平等的。

 

但这终究不可能。

 

如果可以,他们当初就不会分开。

 

倘若不是因为有了孩子,他也不会为了有朝一日必须坦白,而和王凯维持着千丝万缕的连系,他们会真正成为曾经最熟悉的陌生人。

 

#

 

王凯未曾想到胡歌竟是真的怕他。

 

不仅如此,胡歌对他的害怕……这害怕的脉络竟如此清晰,他的爱人是真正地在恐惧他。

 

胡歌恐惧王凯的严苛,因为王凯的要求惴惴不安,更恐惧王凯可能让他不得不变成另一个人。

 

这无异于告诉王凯,他们永远不可能有以后了。

 

如果他爱的人怕他,那他爱的人又怎么会需要他?一段掺杂着恐惧的关系,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一方必然是活在另一方的阴影下。

 

但胡歌竟然和他说,我怕你,但我也需要你。

 

这让王凯忍不住发笑,胡歌在说什么鬼话?

 

他圈住胡歌的手腕,拉起胡歌抱在他腰间的手,转过身,凝视着颤抖的胡歌。

 

他爱的人是多么美丽而精致的一个人,漂亮而天真,他愿意永远守护他的美好和清澈,像护卫一枚皇冠上的宝石。

 

胡歌手腕被他扣着,整个人都在他的凝视下发抖,眼睫低垂,绝美的桃花眼上挂着水珠,任谁见了,都会心怜得不得了。

 

他也是。

 

王凯知道,只要他抱住胡歌,他们就可以不计从前,他美丽的omega会任由他抱着,轻拍他的背,他们的孩子在房里沉睡,他会很快拥有一个家。

 

但这是他要的关系吗?

 

「歌歌……。」王凯喉头涌上灼烧感,翻腾激烈的情绪燃尽了他喉间的水气,他吐字干涩。

 

「为什么,不告诉我孩子的事?」

 

胡歌蓦地抬头,一双桃花眼睁得大大地。

 

「我……。」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怎么舍得让我这三年来都一无所知,你怎么舍得让我错过明明的三年?」

 

他问他。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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